竹竿拍打水面,溅起晶莹的水花。
顾柳正赶着河里游泳的小鸭们上岸回家去。
鸭子们受了惊,一只只排着队上了岸,抖了抖湿掉的羽毛,跟在顾柳的后头回家。
回到家后,顾柳把小鸭子关到鸭圈里,又给小鸡们剁了鸡草喂食,便背上了竹筐准备出门。
他今天和马卫锦,还有村里的几个双儿姐儿们约好了,要一起上山去打榆钱。
榆钱其实是榆树的果实,因着外形长得像铜钱,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儿,榆树每年的三四月份结果,过了这个时间就没了,到时想吃都吃不到,所以得趁着这个时候赶紧去打。
榆钱树很高,爬上去太危险,所以摘榆钱一般都要用打的。
马卫锦在村里不止顾柳一个好朋友,也还有好些玩的好的双儿和姐儿,他们来家里约马卫锦一块上山打榆钱,马卫锦便应下了,顺便把顾柳也喊上了。
夏天冬依旧没有来,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他又有了身孕。
自安安之后,他终于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才刚诊出来,他和张柱子都高兴的够呛,如今头三个月还没过,胎还没坐稳,张柱子便让他在家安心休养着,别到处跑。
顾柳和马卫锦知道以后都很替他高兴,顾柳更是羡慕。
夏天冬只比他大了一岁,如今第二个孩子都怀上了,而他的肚子却还没动静。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免有些着急。
明明夜里那些事儿一直也没断过,难道是他的身子还没养好吗?
只是他也知道这些事儿急不来,便只能按下心里的焦虑,告诉自己顺其自然。
一群人约好了在山前见,顾柳和马卫锦家就住在山脚下,几步路的距离近的很,两人一块出的门。
他们到的时候,燕姐儿几个已经背着竹筐等在那儿了,见了他俩都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锦哥儿,柳哥儿,你们来啦!”
都是一个村子的双儿姐儿,顾柳自然都是认识的,而能与马卫锦玩到一块的,性格也相近,顾柳又自来软和,只是因为过去一直忙着给顾家干活,所以才和村里同龄的双儿姐儿们来往的少一些。
如今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大家说说笑笑的,很快就玩到一块去了。
榆树不算什么稀罕的树种,前山就有好些,所以他们也不必担心去晚了榆钱都被打完了。
山里绿意盎然,不时便能看见几只白蝶绕着花簇上下飞舞,虫子在草丛里鸣叫着,处处都焕发着生机。
几人向山上爬了一段,忽然见前边的林子里有人弓着身子在挖野菜,身上的衣裳浆洗到已经有些发白,好几处都打着补丁,头发也半是夹白的。
顾柳一开始还没有太留意,还以为是村里哪户人家的婶子,可等他走近了,那人正好也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顾柳这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他那后娘李玉梅。
自从他嫁给云裴以后,这还是顾柳第一次见到李玉梅,一时不禁愣了一下。
这时,燕姐儿和马卫锦几个也都注意到了她,几人纷纷停下脚步往这边看来。
两边的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李玉梅灰浊的眼珠动了动,尤其在顾柳的身上停了许久,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去挖自己的野菜。
见状,燕姐儿冷哼了一声,其他几人也当做没看见她一般,继续走自己的路。
直到李玉梅的身影再看不见了,顾柳抿了抿唇,这才看向马卫锦,小声的问道:“她怎么变成那样了。”
也不怪顾柳惊讶,自从与云裴成婚以后,他便再也没关心过顾家那边的事儿,云裴和马婶一家知道他不喜欢,也几乎从不在他跟前提,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大半年的时间顾家那边发生了什么。
如今这么一见,李玉梅比他印象中的那个人老了十岁不止,一张脸多了许多褶子,连眼神里的精神气儿都没了,神情枯槁。
“柳哥儿,你不知道?”
燕姐儿她们听他这样问,还有些惊讶。
马卫锦帮着他说了一嘴:“柳哥哥不喜欢听那边的事儿。”
于是,几人七嘴八舌的把这大半年里顾家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顾柳。
末了,燕姐儿还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恨恨地说:“要我说,她也是活该!”
“听说如今顾家那边全是她儿媳朱氏掌家,朱氏隔三差五的就拿着家里的银钱补贴她岳家,还带着顾良一起到镇上住,连叶蓉也带走了,说是给钱,让小姑子伺候他们一家,村里的活儿和地就全扔给顾大生和李玉梅两个老的。”
“李玉梅都闹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还请了族老来,说是要休了朱氏,但顾良死活不同意,顾大生心里也怨李玉梅,要不是她非要娶这个儿媳进门,也不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现在成天骂骂咧咧的,隔三差五就在家里对李玉梅动手。”
燕姐儿便是当初有份被李玉梅指着鼻子骂说女儿双儿是赔钱货的那些人之一,如今见她得了这样的下场,心里半点同情都没有,还觉得十分解气。
完了又去安慰顾柳:“柳哥儿,你不用怕,如今满村里也没有人说你的不是,都在瞧顾家的热闹呢。”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本就是泼出去的水,而且当初是李玉梅自己亲口说的,让顾柳嫁出去以后就别再回来沾他们家的边,还骂的那样难听,这话村里好些人都听见了,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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