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过分明亮的灯光,都在刺激着任真的大脑,她甚至有一刻歪着脑袋想:万一妈妈死了怎么办。
她想过安置李蓉的种种方法,没想过这一种。
似乎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杨威淡淡出声:“我问过医生,会没事的。”
不是蓄意自杀,可能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割伤,李蓉这个人又有些想不开,才会看着分外吓人。
任真没料到杨威会安慰她,眼睛微微瞪大,残着困意,有些迷地看了他一眼。
像是面具被风撩开了一角,露出了本该清澈的少女真容。
杨威唇角勾了勾,私心地想把这样子记录下来。
她在一瞬间又恢复清明,“我知道,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麻烦你了。”
杨威侧开目光:“你爸呢?”
她说的很平静,像是腹中早就打好的草稿,“又结婚了,据说生了个儿子,我打不通他电话。”
杨威皱眉,心中一刺,有股异样感觉钝钝地漾开,不轻不爽的鲠在喉头。
护士开门,摘下自己的口罩,打量这两人:“病人李蓉的家属呢?”
两人都站了起来。
“住一晚挂点水,明天直接出院,主要是看情绪不稳定。”
她把单子递过来,“把钱交了。”
杨威往前一步把单子拿走,嘱咐她:“别乱跑。”
接着大步走向缴费处。
护士冲任真笑了下,“你哥哥啊?”
任真也笑了笑,“是啊。”
护士羡慕:“真不错。”
她慢慢地又坐了回去,收紧指甲,在椅子上划出几道尖利的白线,耳边反复回荡着杨威叫她别乱跑的声音,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他在可怜她,或者称之为怜悯。
夏季昼长夜短,回去的时候天上已经没有了星星,老房子里上下楼梯都没有灯,一路摸着黑爬到了五楼,任真有些微喘,进门倒了杯冰水给杨威,接着拉开两边的窗帘,让黎明的微光得以探进来。
地上血迹未干,很像是凶杀案的现场,家具也很破落,都被钉钉补补过,能够想象任真每次拿着工具,用心修缮的模样。
杨威不动声色跨过了那摊暗红色的血迹,瞥见客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全家福。
一共是一家人——有三个人的脸和身体全被泄愤似的扎烂,只留下了中间那个笑得甜甜的,梨涡深深的小女孩。
他直视着剩下来的那个小姑娘,胸中未起半点波澜。
任真在厨房里,声音不大地喊了一声:“你吃辣椒吗?”
她在煮面条,奔波了一夜,早已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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